韓立的開口，讓眾人神色一凜，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。
因為這個答案，關乎整個局勢，影響所有一切。
蕭穆沒有說話，可他瞳孔微縮，同樣心底有些緊張。
他自然不願意相信鎮北軍會反，可卻不得不擔心萬一呢。
“我鎮北軍，一世忠義。”
“數十萬兄弟，前赴後繼，用血肉之軀，用性命淬煉出來的軍魂，我等，豈敢毀了這忠義二字？！！”
再度抬頭，韓立的雙目充血通紅。
他仰天嘶吼，每一句話都是真真切切，都是字字分明，都是發自肺腑。
嗡嗡嗡！！！
此話一出，眾人驚詫。所有人的腦瓜子都有些嗡嗡作響。
這，便是鎮北軍的態度麼？
這，便是鎮北軍內心的真實想法麼？
眾人神色復雜，有喜悅輕松，有沉重壓抑，也有開懷之意。
尤其是蕭冠和蕭穆，他們懼怕生死，也不怕自己留下千古罵名，他們最擔心的，就是鎮北軍的軍魂沒了。
而原本緊張到極致的周平等人，則是長舒一口氣，心中懸著的大石頭也放松不少。
畢竟，他了太清楚，一萬精銳真要是暴動起來，會是何等後果。
只要一萬鎮北軍不反，那麼大局就還在。
到一些別有用心之輩，眼神也是突兀起來了。
“我蕭穆沒有看錯大家！”
“鎮北軍三個字，你們都配！”
蕭穆連忙點點頭，而後熱淚盈眶。
“老大，鎮北軍，無恙~”
周平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好，隨後連忙走到周錚很少，釋懷開口。
然後，周錚卻搖搖頭。
他臉上沒有想像中的放松，反倒是比起之前更加的嚴肅。
仿佛剛才從韓立口中聽到的不反兩個字，並不是他希望見到的。又或者，這樣的反應，讓他如臨大敵。
“老大，什麼意思？”
“這是好事情啊，天大的好事情啊。”
周平有些懵逼，撓撓頭，顯然沒有明白周錚的意思。
不僅是他，雲韻，芸熙，燕盤等人皆是瞳孔瞪大。
“事情，沒有這麼簡單。”
“鎮北軍如此之大陣仗，如果只是為了說不反，未免也太大費周折了。”
周錚的聲音很低沉，但卻極有穿透力。
而這番分析落在眾人耳朵中的時候，他們終於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的地方。
難道，鎮北軍，還有其他目的？
可是，他們不反，還能有什麼目的？
“莫不成，他們是想要在反之前，退出鎮北軍？”
“這樣，就不用讓鎮北軍背上罵名了？”
不得不說，周平的腦瓜子想的很多。
可同樣，他的話，也點醒了在場的眾人。
難不成，真會如此。
眾人面色沉重，余光重新落在周錚身上，期待著周錚的反應。
但這一次，周錚還是搖搖頭。
他知道真正的鎮北軍的性子，他們骨子裡面就躺著的血液都是正直的，他們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在這是想盡辦法，他們更不會用這種所謂的偷桃換李的方式來喬裝。
周錚，真正擔心的，是這群正直的鎮北軍，做出其他事情來。
望著他們一臉無畏，周錚內心很是復雜。
不僅是周錚，很快蕭穆和蕭冠也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他們太了解鎮北軍的性子了，即便只是一舉一動，都能看到他們內心深處的想法。
一萬精銳，既然不反，那麼跪在這裡，有什麼意思？又有什麼目的？
“該死的！”
突然，一個瘋狂的可能性在蕭穆和蕭冠的內心深處冒出來。
這種想法一出，他們兩個人都覺得心頭一震，全然是不可思議。
“你們，你們要做什麼？”
蕭穆的聲音，很是顫抖，方法是膽戰心驚，又仿佛是不願相信。
可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，韓立臉上卻浮現出一股笑容。
他很慶幸，慶幸蕭穆沒有懷疑他們不想反的心思，更開心，開心蕭穆還懂他們鎮北軍。
一萬精銳，在此時。不約而同抬起頭。
他們相互對視，最後皆是將目光落在蕭穆和蕭冠身上。
無數的回憶，開始湧動，無數生死相隨的場景，同樣浮現。
他們記住的，不僅僅只是鎮北軍三個字。
他們更記住了，為何進入鎮北軍。
這裡面，韓立不是個例，而是普遍現像。
大周天景帝時代，朝廷粉飾太平，權力掌握在極少數的大地主和世家門閥手中。
天下百姓，路有凍死骨。榮枯咫尺異，惆悵難再述。北轅就涇渭，官渡又改轍。群冰從西下，可以說災荒不斷。
他們，曾經都是在生死邊緣掙扎，曾經極有可能成為餓死之徒。
是蕭穆，給了他們活下去的機會與可能性，更是因為蕭穆給了他們尊嚴與勇氣。
所以，他們都如同韓立一般，說過無數次，這一生，這條命，都是蕭穆的。
無論什麼原因，他們都生死相隨！
而今，蕭穆的決定一出，他們同樣心中一橫。
他們不能反，因為那樣會對不起曾經出生入死，數十萬兄弟英魂換來的鎮北軍三個字。
他們不能活，因為蕭穆和蕭家才是他們活下去的動力。
而今，這一個唯一的動力和理由沒了，他們苟全性命於亂世的意義，同樣沒了。
想到這裡，一萬精銳，瞳孔擴大，眼眸中精光閃過，是不悔，是堅定。
而這個眼神，讓蕭穆瞬間心跳加速。
“我等，與鎮北王，同赴死！”
“我等，與鎮北王，同赴死！”
“我等，與鎮北王，同赴死！”
巨大的聲音縈繞，宛若蒼龍升天，撕破蒼穹。震懾天下！
嘩啦啦！！！
話音落罷，上萬人，齊刷刷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。
尖銳的清脆兵器碰撞之音，不斷響徹。
而後，在眾人注視下，橫立在自己的脖頸之處！
此時，萬人跪地戰刀橫立！
一股，悲壯之情，驟然彌漫。
這一萬人，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畏縮，也沒用絲毫的不甘和遺憾！
有的，是慷慨赴死的決絕！
他們朝著鎮北王的方向跪立，嘴角上揚，是感激，是忠義。
嘶嘶嘶！！！
這一幕，徹底震驚住了眾人，無以復加的震撼！
他們想過無數種可能性，都沒有想過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。
難道，他們真的不怕死！不想過好日子？！
到底是什麼，讓這一萬人可以毫無顧忌的舍棄自己性命？到底是什麼，讓這一萬人可以毫無怨言以死相隨？
圍觀的人，無法理解，他們也理解不了。
他們曾捫心自問，換成自己，根本不可能。
但，眼前這不是一人，不是十人，更不是百人，而且上萬人！
這，不是一般的死士，而是大周最為精銳的鎮北軍核心！
誰敢想像，若當初幾十萬的鎮北軍都活著，又會是什麼場景？
若蕭穆真的有反心，放眼大周，又有誰可以抵擋得住？！
難怪，朝廷一定要滅了鎮北軍。
不滅，不行啊。
但無論如何，這一幕，震撼眾人。
一時間，現場死寂，氣氛悲壯！
蕭穆雙目含淚，拳頭緊握，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抖動了起來。
周錚同樣，熱淚盈眶，
他猜到了這樣的可能信，但，真正見到上萬人准備抹脖自刎的時候，仍舊被大大震撼！
這，才是鎮北軍，骨子裡面對蕭家的忠麼？